无法回避的本性
——读《人类动物园》
德斯蒙德·莫利斯所著的“裸猿”三部曲分别是《裸猿》、《人类动物园》和《亲密行为》。《人类动物园》讲现代人的困境及其出路，态度乐观积极，令人鼓舞。
《裸猿》和《人类动物园》对古今裸猿的行为模式做了宏观的比较，有一个一以贯之的主题：人类的生物学基础非但不能回避，而且要认真研究。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课题。在这一点上，莫利斯无疑成了比较动物学、生物人类学的权威。和弗洛伊德一样，他发动了一场“人的科学”的革命。弗洛伊德从无意识和心理分析去研究人的动物性，莫利斯从数百万年进化中形成的行为模式去研究人的动物性；弗洛伊德偏重研究人的非正常行为，莫利斯偏重的却人的正常行为。莫利斯研究的基础始终是古今裸猿行为的比较以及人类和其他动物尤其哺乳类和灵长目的比较。
《亲密行为》与《裸猿》和《人类动物园》不同，其突出的特点是：1.微观的视角而不是宏观的视角；2.集中研究亲密行为，很少涉及其他行为模式；3.罕有古今裸猿比较；4.集中研究人的行为，罕有人与动物的比较。尽管如此，《亲密行为》任然贯穿人的生物特性。
德斯蒙德·莫利斯说，在193种猿猴中，只有一种猿猴全身赤裸，他们自诩为“智人”，实际却是“裸猿”。于是，他写的每个字都成为受了创伤的“智人”争论的对象——《裸猿》成为禁书，地下流通的书被没收，教会将其付之一炬；人类进化的思想遭到讥笑——却让《裸猿》三部曲卖了20 000 000册。三十年后，当“裸猿”再版时，莫里斯依然倔强，他在序言中声称一字不改，因为尽管我们创造了瑰丽的文明，仍然受制于基本的生物规律。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人类的行为真的被莫利斯言中，我们该怎么办？莫利斯给出的答案未必是最好的、却可能是唯一的选择：你是旷世无双、无与伦比的物种里的一员。请理解你的动物本性并予以接受。
近代以后，人类社群不再是人人熟悉的小型部落，也不再是鸡犬之声相闻的小国寡民，而是人口爆炸的超大型部落。莫利斯把现代人称为超级部落人，将其比作动物园里的圈养动物。这个比喻生动传神，深刻揭示了现代人尤其现代都市人的困境：人口过剩、过分拥挤的生存空间与人的生物学特性严重相悖，造成过分的压力、过多的“都市病”。
站在《人类动物园》角度，莫利斯整本书的逻辑基点在于：从小型部落到超大型部落，环境急剧变化，但人类还来不及完成生物学意义上的变化，来不及演化成为在基因层次上文明话了的新物种；从始至终，人类的行为模式仍然和远古部落狩猎的行为模式如出一辙，变化了的只是程度的加深。
为了完成莫利斯自己的逻辑，整本《人类动物园》从七个方面加深了论述：1.原始部落与超级部落；2.社会地位与超级地位；3.性行为与超级性行为；4.内群体与外群体；5.印记与错误印记；6.寻求刺激与控制刺激；7.永不泯灭的童心。
第一部分“原始部落与超级部落”相当于一个铺垫，它说明了，为什么要把今天的人类社会比作动物园？这两者有什么相同点与不同点？这些人类动物园的特点，为后面人类的行为造成了哪些限制和鼓励？
第二部分“社会地位与超级地位”讲述了大型社会纵横的两个方向的地位之争、个人的多种社会地位、领袖气质和领导的“艺术”。莫利斯分析到，人类越来越残酷的地位竞争压力和竞争失败，成为了现代病和都市病的最主要诱因。
第三部分“性行为与超级性行为”首先区分了性行为的生育功能和非生育功能，接着逐一介绍了十种性行为的功能：1.生育功能；2.结偶功能；3.配偶维护功能；4.生理功能；5.探索功能；6自尝功能；7.解闷功能；8.镇静功能；9.商业功能；10.地位展示功能。莫利斯强调，性行为的十大功能与其他动物基本相同，然而，人类把大多数性功能推向极端远远超过了其他动物。
第四部分“内群体与外群体”解释了人类的领地行为和攻击性。领地欲产生攻击性，使人有必要区分内群体与外群体、圈内人与圈外人，再加上“自证的预言”、人口过剩、杀戮武器及人员的专业化、部落内部的地位的竞争……原因，导致了必然的群体之间和亚群体之间的关系紧张、歧视、争斗以及战争。
第五部分“印记与错误印记”开篇就介绍了三种学习机制：“创伤性学习”、“一般性学习”及“接触性学习”。这三种学习机制，为我们的生活留下了正确的印记以及错误的印记，同时莫利斯指出对待像，早恋、关系紊乱、恋物癖、同性恋以及对宠物的摧残等等错误的印记应该保持宽容。“我们都是受害者，在他人身上看到这样的危险时，恰当的反应是同情，而不是冷眼相看。”
第六部分“寻求刺激与控制刺激”莫利斯论述了寻求刺激与控制刺激的平衡以及过度刺激与过少刺激的平衡，着重“中庸”二字。莫利斯认为，在现代的“超级部落”中，固然有为生存而都争者的刺激过度者，也有百无聊赖的刺激不足者，他们都应该寻找适度刺激的平衡之道。
第七部分“永不泯灭的童心”作者论述了首先论述了探索了二分观：恐惧中探索和安稳中探索，接着又区分了：成人、儿童以及童心未泯的成人。一方面作者认为了考试制度、成年人的压制等等“动物园”环境因素对创造力产生了压制，另一方面，作者也认为在无情的社会进步中，我们也释放出强大的创造力。并且在文章结尾，莫利斯也写到“对我们20世纪的超级部落人而言，展望未来颇为有趣。但对于我们的孩子来说，那不仅仅是有趣的事情，等到他们成年以后承担把握时局的责任时，人类面临的问题将是生死攸关的严峻问题了。”
纵观整本《人类动物园》，作者在第一、二部分从两个方面提出了几个决定现代人宏观行为模式的基本要素。其中，有从我们远古人猿祖先那里继承的内生常量有：1.对地位的追求（包括追求权力以及个性）；2.永不泯灭的探索欲望；3.在狩猎时的竞争与合作（现在只保留了竞争与合作的精神）。还有，现在超级部落环境所造成的外生变量：1.大都市为人类提供了丰裕的物质文明，人类再不用为生发愁；2.人口的急剧集中，造成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人际关系；3.生产力的发展，人们有更多的不同需求，更多的闲暇时间做其他事情（与远古猿人祖先一生为生计奔波相比）。
从以上基点，我们可以推论出，原始性行为功能+超级部落环境=程度加深的性行为功能（超级性行为功能）；也可以得出，内生常量+人口的聚集=内群体与外群体的紧张关系；当然也可以得出，人们为什么一直在印记与错误印记、寻求刺激与控制刺激间来回摆动了。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不难看出，作者的推论在相当程度上来说是很有说服力的（“从小型部落到超大型部落，环境急剧变化，但人类还来不及完成生物学意义上的变化，来不及演化成为在基因层次上文明话了的新物种；从始至终，人类的行为模式仍然和远古部落狩猎的行为模式如出一辙，变化了的只是程度的加深。”）。但，我们不禁要问，既然人在生物意义上并没适应这个巨变的年代，那么又是什么让大多数人类活的相对不错呢？
答案就是“创造性”，莫利斯说道：“在无情的社会进步中，我们释放出强大的创造力和探索性冲动，成就辉煌……我们所要付出的代价越来越大；同时又说明，无论代价多大，我们都在用富有创造性的办法对付它。赌注越来越大，游戏越来越冒险，伤亡越来越惊人，节奏快得令人喘不过气。然而，尽管危机四伏，这却是世人闻所未闻的最激动人心的游戏。”
至此，我们可以看到，德斯蒙德·莫利斯完美的完成了他《人类动物园》得思想论述。用比较学、动物学的观点，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了人类学，不可谓不发人深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