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从未离开

150年弗洛伊德从未离开

之所以放此篇文章,是因为在营销和广告,也存在类似情况:科学派和艺术派之争。也许,随着科学的发展进步,就像上述文章所写,精神分析学和神经系统科学最终找到了对接点——即定性和定量到达了统一。

弗洛伊德曾经说过,人类有史以来曾经受过三次重大耻辱,一次是哥白尼的日心说,将人类从主宰宇宙的神坛上拉了下来;第二次是达尔文的进化论,将人类从主宰地球的神坛上拉了下来;第三次,就是精神分析理论,将人类从自我主宰的神坛上拉了下来。

这个让人类遭遇第三次重大耻辱的人就是弗洛伊德。他揭开了深藏于人类认知之外的另一个隐秘世界,并公开宣称,正是这个隐秘世界决定了人的性格和行为。

和哥白尼的日心说以及达尔文的进化论相比,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所引起的争议似乎更大。从100年前开始发表其理论开始,他的很多观点就受到无数的抨击和谴责;时至今日,他仍是一个充满争议的人物。但无论如何,弗洛伊德打开了人类自身的未知世界,并且勇敢地面对这个世界,探索这个世界。

正因为如此,在他诞辰150周年的现在,弗洛伊德仍然是一个我们无法回避的人物,一个让人感到迷惑、感到恐惧同时又不得不钦佩的人物。

今年5月6日,是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诞辰150周年。随着5月6日的日益临近,世界各国将举行一系列的演讲、会议,学者们将发表一篇篇文章,来纪念这个伟大而极具争议的人物。

仅仅一年前,美国《新闻周刊》曾评论说,弗洛伊德的理论虽然在20世纪风行一时,但到了21世纪却已显过时。并将他的理论与达尔文的进化论进行比较,认为达尔文进化论的生命力要持久得多。但现在,《新闻周刊》在其将于3月27日出版的封面文章中这样问道,“弗洛伊德死了吗?”“如果他没有死,是什么让他活到了今天呢?”

对这一问题,《新闻周刊》给出的答案是:“弗洛伊德并未死去。”

贡献:无意识理论

毫无疑问,弗洛伊德是一个伟大的理论家。他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他勇敢而开创性地探索了人类自身的未知新领域———无意识,并提出了一整套理论。弗洛伊德开创的心理分析学说,把心理学的研究带进了人的深层精神世界,为现代心理学展现出一个全新的领域,并且渗透到20世纪的哲学、文学、艺术、医学、心理学、生理学等众多学科,冲击着现代西方社会意识和社会生活的几乎每一个侧面。在西方国家,人们尊敬地称他为“心灵世界的哥伦布”、“精神领域的达尔文”。

精神分析的世纪

曾经有人将1900年弗洛伊德《梦的解读》的出版作为20世纪的开端。这绝非别出心裁,而是把精神分析理论的问世当作一个划时代的标志,从此人类对自身的探索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有些西方学者甚至把20世纪称之为“精神分析的世纪”。

在弗洛伊德的理论中,无意识世界充满了种种痛苦的记忆,这些痛苦的记忆偶尔会以做梦、口误或者精神病的方式,溜进意识世界。

弗洛伊德提出,童年的经历,而不是种族或者家庭的命运,是决定一个人性格的关键因素。他发明了一整套的心理治疗方法———精神分析学,促成了治疗理念上的一种革命性转变:人类的精神疾病可以用一种古老的方法———谈话———加以治疗。这种谈话不是祈祷、献祭或者咒语,也不同于传统的药物、手术或者改变饮食习惯,而是在一个专业人士面前进行回忆与反思。虽然在心理医生的诊所中并没有多少人得到真正的救治,但如今广泛存在的精神分析治疗,证实了弗洛伊德理论的持久影响力。

小布什为何要推翻萨达姆?

没有弗洛伊德,美国普通民众在饭桌上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小布什会如此热心于推翻萨达姆政权。<这是弗洛伊德开创的一个先例,他在拿破仑去世之后分析说,与长兄约瑟夫的兄弟之争,是拿破仑一生的最大驱动力。这种兄弟之争不仅可以解释他对一个名叫约瑟芬的女人的感情问题,而且可以解释他入侵埃及的原因———效仿《圣经》中约瑟夫的做法。)

可以说,即使在医疗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我们仍不能指望,将脑袋伸进一台机器,或者吞下某种药丸,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治好某种疾病。更何况,很多疾病的根源都深藏于人类意识的深处,不为我们所知。

弗洛伊德在中国:从遭受批评到掀起热潮

据说,弗洛伊德出生的时候,他的接生婆欣喜地对他的母亲说:“一个伟大的人物降生了!”

在随后的好些年里,弗洛伊德的母亲不断地、不厌其烦地向小弗洛伊德讲述这一诞生时刻的情景。是不断强化的潜意识的暗示作用?是基于对母亲强烈的爱的愿望(用弗洛伊德的话来说,每个男人心中致命的恋母情结>?还是那接生婆真有预言未来的超凡能力?50年后,在精神病学和心理学方面始终怀抱圣徒般执著和热情的弗洛伊德,终于凭借着对无意识领域的探索研究,创立了迄今不衰的精神分析心理学。

掀起精神分析热潮

弗洛伊德这个名字在今天的中国已经家喻户晓,也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精神分析热潮。

虽然据考证,精神分析学说传入中国早在上世纪20年代就开始了,但真正作为一种用于心理治疗实践的系统理论和方法的传入,还是要从上世纪80年代中德心理治疗讲习班培训算起,从那开始,中国才有了真正做精神分析或精神分析取向心理治疗的心理治疗师。

近20年来,各个国家、各种流派取向的精神分析学家越来越多地到国内讲学,也有一些国内的心理治疗师到欧美进行系统的精神分析培训。作为系统培训精神分析治疗师的“中德精神分析培训工程”,到现在也已经办到了第三期,而且从第一期的30个学员,到第二期的60人,一直猛增到现在的第三期150个学员。另外,上世纪80年代末最早接受这个培训的心理治疗师,如北京的朱建军、丛中和杨蕴萍,武汉的曾奇峰与施琪嘉,上海的肖泽萍,哈尔滨的苏晓波以及广州华侨医院的孟宪璋等,现已俨然成为中国心理学界的重量级人物。

并且,因为像认知行为学派、人本主义学派等其他心理治疗学派在中国的相对匮乏,中德班的工作导致了精神分析在中国心理治疗界的一枝独秀。

传入早期受到批判

弗洛伊德的思想传入中国时间不长,在早期,经历了严厉的批判和否定,被定义为“腐朽的资产阶级意识”。

这个意识变迁的过程是如何完成的呢?当初精神分析传入中国,国人对精神分析的理解有误,以为精神分析不过就是讲性,把精神分析这一心理学范畴的东西,和性学含混起来,觉得很流氓,无法接受。

中华民族是有着强烈民族自豪感的民族,用精神分析的术语来说,有着集体自恋的情结。中国人以自己的传统文化为傲,精神分析的理论又势必挑战中国传统文化,所以国人下意识地就有排斥。

另外,中国人千百年来受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儒式道德观的影响,人格面具比较强。咱们讲的是面上的君子仁义,要杀灭的就是那些不合规矩的“坏思想”。而精神分析的任务,恰恰就是要探求无意识深处不受道德伦理控制的欲望,并让它可以上到意识的桌面来。这对传统的中国人来说,是犯了大忌讳。

中西思想相互交融

自改革开放以来,西方思想和东方思想就走向从交战到交融的过程。当我们可以获得更多的资讯去了解精神分析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弗洛伊德的严谨。严谨同时表现在他的学说和私生活上。我们逐渐地了解,原来精神分析讲的性,不是指单纯的性交,而是代指着整个生命繁衍生息的能量。此外,国外一些脑神经科学的研究,也证实了弗洛伊德的一些关键学说。这表示,弗洛伊德的理论,是远远走在所谓的严谨科学之前的,以前乃至现在的科学,并不够格去断言弗洛伊德的科学是否是伪科学。此外,中国早期的心理治疗师们也在实践中领悟到,没有对无意识动机的理解,治疗很难产生持久的效果。

后来,我们更知道了很多西方的精神分析学家,比如荣格,都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现代西方的心理学家,也越来越重视学习中国的文化,尤其推崇佛教禅宗和道家思想,到中国来考察学习的欧美心理学家越来越多。相互学习、相互尊重,使国人破除了最初引进精神分析学说所产生的民族自豪感受威胁的感觉。

在自由赋予的新焦虑和新勇气的基础上,现代中国以其自信支撑的博大心胸,向弗洛伊德和他的精神分析学说敞开了大门。

认识弗洛伊德:从研究鳗鱼到研究心理

这是1876年,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迈出了其科学事业的第一步。在他来到维也纳大学位于意大利里雅斯特的动物学院之后,这位刚度过20岁生日的医学系学生开始了一项远没有其日后研究成果深奥的科研工作———研究鳗鱼的生殖系统。一年后,弗洛伊德发表了个人第一篇科学论文,题为“对鳗鱼生殖器官<相信是睾丸的生殖器官)的形态和细微结构的观察”。

把科学当作“情人”

远在发表其著名理论“俄狄浦斯情结”<恋母情结)之前,弗洛伊德是一位坚定不移的科学工作者。从最早期的鳗鱼生殖系统研究,到后来研究人类的大脑结构,弗洛伊德对科学的热爱和执著与日俱增。在研究鳗鱼之后,弗洛伊德开始研究七鳃鳗和小龙虾的神经系统。他甚至发明了一种新的染色方法,以便更容易透过显微镜观察活细胞。

19世纪80年代,弗洛伊德开始把研究方向集中在人类脑干。科学成为了弗洛伊德的“情人”。他在1885年5月给未婚妻玛莎的一封信中这样写道:“亲爱的……我被要解开大脑结构之谜的欲望深深地诱惑着。我想,大脑解剖学是唯一能够与你抗衡的合法‘情敌’。”

开始治疗歇斯底里症

但是,由于单靠解构大脑并不能给弗洛伊德带来成家所需要的足够收入,于是,弗洛伊德在坚持科研工作的同时也开始了诊疗。他诊断过脑溢血和脊髓炎病症,发表过关于脑瘫和失语症的科学论文,并且在巴黎跟随神经学专家让·马丁·萨科特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开始为“歇斯底里病患者”<当时对所有人格异常的人的统称)进行诊疗。在与病人交谈的过程中,弗洛伊德感觉到病人症状中所体现出来的一种情绪上的冲突,他开始意识到研究人的精神世界的重要性。但是当时医学界关于大脑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而且精神层面问题仍然属于哲学范畴,所以弗洛伊德也感到了犹疑。

弗洛伊德相信“大脑引起身体各部分的强烈互动,而不仅仅是一个机械的总开关”。1895年,弗洛伊德发表《科学的心理学研究工程》一文,试图阐述精神状态的生物基础,包括描述控制意识、记忆力和认知力的神经元,向人们展示一种大脑和思维统一的模式。但是由于当时的科学发展程度无法跟上,弗洛伊德最终放弃了这项研究。尽管如此,对于人的精神世界究竟如何运作这个问题,弗洛伊德毕生保持执著的研究态度。

科学证明“无意识”存在

在早期的科学研究中,弗洛伊德遭遇到科技落后所带来的限制——当时还没有脑扫描技术,DNA是在他逝世之后才被发现。最后,弗洛伊德放弃了科学而专攻心理学。

但是今天,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使人类思考、感觉和做梦的大脑分子路径被发现,科学家们开始重拾弗洛伊德一直致力的方向———神经系统科学<研究人类大脑)和精神分析学<研究人类精神世界)的结合。

现在,科学家可以通过脑扫描观察精神世界的内部运作,例如梦的起源,例如压力对神经传递素的影响。举个例子说,科学家曾经用核磁共振成像技术对一群实验者的大脑进行扫描,与此同时向他们展示一些飞快闪过的恐惧的脸的图片。实验者表示他们没有看到这些图片,但是脑部扫描却显示另一个结果:扁桃体这一管理恐惧情绪的中心亮了起来。科学家认为,这是证明无意识确实存在的一种方式。如今,无意识背后的化学机理、抑制的科学原理,甚至实验封锁创伤性记忆的方法等课题,纷纷成为科学家致力研究的对象。

当然,这些研究尚属初级阶段,也未必能证明弗洛伊德是对是错——核磁共振成像技术还不能测量人类情感的微妙变化。但是,经过了数十年来对神经系统科学和精神分析学的两极分化,这两个领域终于开始找到了彼此的共通点。

争议:恋母情结

然而,弗洛伊德能“活”到今天也是十分难得的。打开电脑,在任何搜索工具上输入他的名字,就会发现无数篇谴责他的文章,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纪他开始发表其著作时。

仅仅他的理论的争议性,不足以解释他为何遭受如此之多的抨击和中伤,因为就连他的支持者也承认,他的很多理论可能是错的。因此,弗洛伊德的支持者们作出了一个弗洛伊德式的解释:“无意识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威胁。”

根据弗洛伊德的这种理论,人类行为是由那些我们看不到也无法控制的力量所驱使,这是对人类自我主宰观念的一次重伤。

歧视女性遭反对

弗洛伊德引起批评最多的理论是,儿童有性幻想,即所谓的恋父、恋母情结。对于这种理论,《新闻周刊》进行了一次调查,发现有76%的美国成年人拒绝接受。

反感弗洛伊德理论的不仅是西方文化。上个月,在接受《纽约客》杂志采访时,哈马斯高级代表纳耶夫·拉耶布在谈到消灭以色列的必要性时就说道:“弗洛伊德,犹太人,是一个毁灭道德的人。”

反对弗洛伊德的声音还来自女权主义者。弗洛伊德曾经提出,女性是不完整的男人,但现在普遍认为,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同情弗洛伊德的传记作家彼得·盖伊开玩笑地说:“如果弗洛伊德是哈佛大学校长,他也会被迫辞职的。”今年2月21日,哈佛大学校长劳伦斯·萨默斯被迫宣布辞职,导火索就是他曾经发表歧视女性的言论。

一位专家说:“将一个女人送到一个弗洛伊德派的心理分析师面前,跟把一个犹太人送到一名纳粹跟前没有多大区别。”

心理治疗是痴心妄想?

现在,美国国会向学者开放了大批的弗洛伊德学术资料。很多自称要揭穿弗洛伊德真面目的学者,正在努力寻找更多的可以证明他们观点的证据:在他们看来,弗洛伊德所谓的心理治疗,纯粹是痴心妄想的产物,是有意识的胡说八道。他的理论建立在一个自我证明的逻辑上。

与此同时,能够支持弗洛伊德理论的科学研究,比如严格的实验以及脑部成像技术,仍处在萌芽阶段。一位弗洛伊德研究专家表示:“我担心科学并不支持他的理论,这样说感觉像是对他的背叛,但他理论的很多观点都是错误的,恋母恋父情结,童年性幻想,女性是不完整的男性,这些都是错误的。”

弗洛伊德还能撑多久?

面对不断的“揭穿”和抨击,弗洛伊德的理论能够支撑多久呢?

芝加哥大学精神病学家、哲学家乔纳森·里尔认为,至少,弗洛伊德最著名的一个核心理论是可以成立:这就是,人生本质上是充满冲突的;这种冲突隐藏于我们内心深处,因为它们发端于我们的愿望和本能,但实际上却受到压制。如果我们无法接受弗洛伊德所谓的恋母情结,我们就没有必要认为这些受到压制的愿望中,包括恋母情结。但识别和解决这些隐藏于意识深处、表现为各种象征符号的冲突,就是心理分析师的工作。

实际上,即使最正统的弗洛伊德信徒也不会捍卫他的全部观点。密歇根大学心理学教授詹姆斯·汉瑟尔说,弗洛伊德的理论确实有很多错误的地方,“但他犯错的方式非常有趣;他开创了观察事物的一种全新方式。”

圣路易斯大学教授莫利兹说,弗洛伊德“帮助我们发现了深层的意义和动机,发现了爱情和工作中的意义。”至少对某些人来说,这样谈论弗洛伊德,似乎更像一个诗人而非科学家。

打开人类自身的隐秘世界

1930年,已经是老人的弗洛伊德发表了《文明及其不满》一书,对社会契约论进行了心理学上的反思。根据社会契约论,人类放弃了天生的侵略本性和性主导本性,以换取文明社会的安全和秩序。但在弗洛伊德看来,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交易。人类的那些本能十分强大,被压抑的本能造成了无意识的冲突,这就是我们无法命名、也无法真正治疗的很多疾病的来源,因为它源于人性深处。

或许可以说,在弗洛伊德诞辰150周年之际,不论是他的错误理论,还是他的正确观点,都不应成为我们关注的焦点。弗洛伊德留给我们的最大遗产是:他打开了人类认识自身的一个隐秘而宏大的世界。不论我们是否接受他关于这个世界的种种理论,我们都必须承认这个世界的存在,并勇敢地探索和面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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