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红豆

北国红豆

   一世情缘

   这是一种矮丛野生植物,学名红豆越橘,主要分布于天寒地冻的北纬52度以北的大兴安岭森林中,当地人都叫它“亚格达”。它的个头矮小,这个贴着地皮的小生命,在身边高大挺拔,甚至有点霸气的落叶松的反衬下,令人怀疑它的存在。

   可能知道自己的弱小,便成片在生长在广袤的大兴安岭的坡地上,从不独自出现在世人面前。在六月的阳光下,结成一片片的红豆,绿叶初萌,显得十分娇嫩可爱。和煦的南风吹拂下,红豆从渐渐苏醒的大地拼命地汲取生命的甘露,尽享天地精华,没有炫耀,不事张扬,默默成长中,渐脱草木之胎,升华着自已生的使命。在它眼里,名与利从不是它的渴望,生的意义原本只愿将今生炼成一世情缘。

   生命的顽强

   生长在连人类都勉为其难的高寒环境里,对于娇小的红豆来说,的确是严峻的考验,更谈不上人们关注的眼光和文人墨客的咏叹。它生命中的每一天,都要面对生与死的抉择。

   向人们证明它的存在,只有短短的三、四个月的时间。一进入九月中下旬,兴安岭的第一场雪飘落时,红豆又将消失在人们眼前长达八个月之久。厚厚的雪被覆盖在它单薄的身驱上,而身下的土地也渐渐冰硬,毫无生息。此时的红豆,生命之躯已化为一丝顽强的希望,心还在,只是蜷缩起来,期待下一个绽放。

   与南国红豆相比,它的一生太多考验,太多曲折,总是来不及享受片刻生命的煇煌,便要忙碌地准备,迎接新的生死挑战。沉默中,它没有丝毫抱怨,没有怨恨生命的残酷;没有炉忌,从不想与南国红豆,这位高贵的姐妹争个高低;不会幻想,也就从不奢望得到造物主的垂怜,有一天终会长成参天大树。

   在厚厚的冰雪下,红豆在顽强地生存着,始终不愿放弃生的希望,甚至满怀感激,皆因心愿未了,因为,它还要报答大地给予的滋润,还要鼓励身边的兄弟姐妹,感激他们的今生相伴还要携手创造新的希望,。

   顽强的红豆,用它那廖廖生机,谱写着生命的乐章!

   宿命

   八月的大兴安岭,森林里成熟了各种果实,松籽、都柿、山葡萄、磨菇等都以绿色食品的名义,吸引着人们进山采摘,而这其中,红豆则成为人们山里行的聚焦点。而采摘它的目的,与相思无关,更多的是源于它的经济价值。

   医书中说,褐茎绿叶,白花红果的它,酸酸的,甜甜的,果肉及汁具有搞肿瘤,延缓衰老和美容的功效。而其最大的经济价值则是可制成果酒和饮料,不但北方人喜欢,而且大都出口到国外。因此,每到红豆成熟的季节,人们都会蜂拥而至,很多都是全家齐上阵,一个月下来,有的人家仅此一项,就收入过万。

   与它相比,南国红豆可谓娇贵许多。虽然都是一个采字,力度却大不相同。南国红豆的身价集中在“撷”上,自然是要轻轻地采;而北国的用一个“摘”,还算文明,但要使上力了。如今,急功近利、贪婪的人们发明了一种工具,类似扫地用的戳斗,这一戳子下去,红果、茎叶各半就全下来了,都是红豆,命却不同。

   采下的红豆,去除枝叶后,就被人收购,送去酿酒了。还有一些专门挑出来的粒大,果肉多的,则被放入桦树皮作的罐子里,拌进白糖后封存起来,等到春节时,再拿出来招待贵客,也不失为一希罕之物。

   窗外刮着白毛风,气温仍在零下三十多度,而沉浸在春节气氛,享受着团圆之乐的人们,在温暖的屋子里,团团围座,品尝着甜甜的冻红豆,脸上充溢着幸福满足的神情。

  惬意的人们,谁会想起,远处的森林里,厚重的白雪覆盖下,冻得抱成一团的红豆一家,仍在挣扎着,抗争着,在煎熬中盼望冰融雪化之日,这也是它们此刻中生机的惟一维系。

   无悔一生

   见不到红豆的日子,算起来已有十多年了。随着脚步的前行,不由已的常叹人生如梦,岁月如歌,风华少年也渐老成回忆多多的中年,品味着五味人生。身在南国,却从不见那相思之物,不能轻蔑,而是忘不掉那颗永远珍藏在心底的北国红豆。

   年少时,最怕的就是触景生情,过分多愁善感的心绪,总是相伴于每一个春夏秋冬。

  记得毕业时,送同学老乡返乡,车上车下,泪水涟涟,车动瞬间,早已是嚎啕大哭,如生离死别,多年过后,想起那些杳无音讯的好友,仍暗自伤心。

   刚参加工作,常出差去一些陌生地方。列车停时,常常会呆望着窗外的大树,想不起列车的终点,幻化自己会变成那自由的小鸟,飞到向往的地方。

   经历风雨多了以后,人也就从容淡定许多。其实,生命中的所有情结与追求,只不过是一场无止尽的轮回,常告诫自己,不要再感动,要保持一颗平静的心。可当面临一个个感动,仍会在类似的情境中心折,一场场离别和苦难,仍会让我一个人独自落泪。

   一个人面对坎坷时,总是安慰自己,过去的已无力回天,明天的事情更是不能准确的预测,所以,今天的人和事才值得用心把握。自以为百炼成钢,却总会时不时忆起,儿时的玩伴,炊烟中的夕阳。困境中,常把明天想得一切都好,直到明天成为过去,仍然固执还有下一个明天。

   已经流逝的,其实已不需要挽回,也不要太多的自责,需要的是没有具象的感激,只有这样,才会确保人生的延续。

   凡在我生命旅途中经过的,都已成为今天的感激,如同北国红豆,没有高昂的头颅,也没有众人的赞美,只愿像它一般,一小朵白花,一颗红豆,便完美地勾画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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