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进行安全检测...

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却被电话那头的声音惊醒,我像触电一样,踉踉跄跄打量着窗外的一切,没有和煦的阳光,更没有流云穿过寂寥的天空,唯有那细雨像丝线一样纷纷滴落在人们的发线,又好像是哪个忧伤的少女,偷偷地在某个角落暗自流泪。

有些人的冷漠无情,不但令人齿寒,还让一弧心泉结了厚厚的寒冰,久久不能融化!就算不为自己修行,也要为子女修行!人生在世,只不过岁月的长河里那匆匆一撇,无论你生的多优雅抑或潦倒,你都要对得起你来这人世走一遭,活着,就要学会爱,爱自己,爱亲人,爱朋友,爱与自己有缘的一切,那样在离开的时候,才能无愧、无悔!才能坦然、安然!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安排好一切,并随着家人一起踏上了那条既熟悉又陌生的道路。沿着河边,一处带着墙垣的平房映入眼帘,那似曾熟悉却有陌生的感觉压抑着车上每一个人。终于到了,两个表哥听到我们放的鞭炮声并匆忙的出来迎接,这两个曾经在学生时代意气风发的模样,仿佛早已被岁月洗去了葱茏,颓废的站立在我面前,轻唤我们每一个人,就领着我们去了灵堂,我首先带领大家给姑父叩了三个头,堂兄说我们来的正是时候,正准备下冰棺,我打量着停放姑父的堂屋,四、五个中年男子说说笑笑,没有一个人在哭泣,个个没心没肺,无所事事,仿佛躺在草铺上的男人与他们无关似的,仿佛不知道他们是在永别。

堂姐拎着菜篮从我面前晃过,我眼前一亮,马上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蹿进了厨房,指挥着姐姐妹妹们,立刻成了核心,我熟悉的操练着土灶台上锅碗瓢勺,一曲乒乒乓乓的乐章就这样从容地被我奏响了,表妹用她已不太熟练的技术,整得锅洞里的火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被我训斥添柴,一会儿我又被铁锅烫的上蹿下跳,也许我天生就应该生在厨房,一个小时以后,我将那些看似没有关系的食物,尽管调料不足,材料不够,我还是均衡的搭配在餐桌上,今天我不想炫耀自己,只为逝去的人,做最后一件事,让来和他永别的人有一顿饱饭。

妹妹突然在我背后说,见到二姑了,躺在侧屋。我嗯了一声,说忙完去看她。还没有等我说完,两个年轻人从侧屋扶出一个好似瘫痪却又十分干瘪的女人,眼睛混沌,嗓子沙哑,吃力拖着那与上身极不符合一双腿,一步一步地靠近冰棺,我和所有人一样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心里拼命的呐喊:这不是我二姑。那女人用本就沙哑的嗓子在那里独泣,顿时把凄凉上演到了淋漓尽致,满院子的人都忍不住的哽咽抹泪,我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了,我慌忙转身又进了厨房,忙着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活,转眼女人又被两个年轻人连拉带拽的拖进了侧屋,过一会,院子的气氛才渐渐缓和,该干嘛的干嘛。

我忙完了我认为该做的事,洗净满是油渍的双手,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踏进了侧屋,妹妹和表妹一边一个围在女人的旁边,说着一些关于姑父的事情,我选择了床头的一角,安静的坐下,面朝着院子,心若有若无的抽痛着,闭上双眼凝思。突然,一双手从我背后有力的抱着,不断用着沙哑的声音呼喊我的小名,她嘴里说着什么我根本记不清,顿时我泪如雨下,失声的喊了二姑,同时转过身拥抱她,泪眼朦胧中,我已看不清她的眼神,只知道她两腮的骨头突出,两只眼睛显的特大,脸上的褶皱比真实的年龄仿佛大出20多年,一双手肿
大而乌青,如果不是拥抱我的温暖,我一定会拼命的挣脱,而此刻,我只想用我温热的双手紧握二姑那双冰凉寒心的手,给二姑一点很是薄弱的温暖。屋内哭声已不止我和二姑,两个妹妹也跟着嚎起来了,二姑的哭声一顿又一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我左手紧握她的双手,右手轻拍她的胸口,嘴里突出平时哄儿子的话:二姑怪,二姑听话,好好睡一觉。我这样反复的念叨,不一会儿,二姑停止了哭泣,慢慢的合上双眼休憩了,这大概是真的哭累了。

记忆的碎片像漫天飞花,不自觉的散落在脑海的角落,凌乱的这一片那一片,我轻轻地替二姑盖上被子,独自走到院外,菜园里还是葱茏一片,小河边的乔木花开了,紫一朵,粉一朵,还有那些金银花开的是黄一簇,白一簇,两种花相依为伴,从远处看就像一群蜻蜓飞舞在乔木花上,一副自然的丹青!一切还是我曾经熟悉的模样,清风吹拂着我的脸庞,思绪也跟着被整理一番。

记忆中的二姑一直是40多岁中年农家妇女,脸上的轮廓是我们家人都有圆润,齐耳的短发,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透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温暖,从来没有见过二姑对谁发过脾气,没有对谁说过大话,二姑留给我的记忆就是爽朗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一直很少去二姑家,二姑每次回娘家也总是独来独往,直到11岁那年,我被几个堂叔带去给二姑拜年,第一次踏进二姑家的老屋,我被小河的水弄湿了裤袜,被迫留在了二姑家,晚上吵着闹着要回家,二姑搬出家里所有的零食哄我,晚上还把我搂在怀里睡。第二天因没有菜给我吃,还炒了蛋,我嫌蛋的味道腥,不肯吃,小表哥狠狠的白了我一眼,告诉我那是鹅蛋,直到懂事以后我才知道,我吃的不是蛋,而是二姑用来孵小鹅的鹅蛋,那些年生活很艰苦,养鹅能给家里创收,我一顿吃了几只鹅已经不清楚了......

在二姑家待的那几日,二姑白天忙田地里的活,晚上做家务,每天天不亮,便挑着菜篮去十几里以外的镇上卖菜,回来还不忘给我带点心,那是我童年最幸福最温暖的记忆。二姑目不识丁,却含辛茹苦把两个儿子全送进了大学,本想着孩子们毕业了,自己的苦就到头了,谁知道两个表哥均没有分配到合适的工作,一下子将全家人的信心跌到谷底。两个表哥从此也一蹶不振,高不成低不就,干啥啥不成。那年已过半百的二姑,手上的茧比蚕蛹还厚,斑驳的发线顶着帷幕荏苒风里来雨里去。

记忆就像盛夏的洪流,打开了阀门再也控制不了趋势,那些来过我生命并给过我温暖的人,我总是怀揣一颗感恩的心,感恩生命,感恩路过我生命的每一位善良的人,是你们让我长大,是你们在我的生命添加了精彩,是你们让我学会如何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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