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班级读书会
怎么“聊”书——以《毛毛》班级读书会为例
在最近的“班级读书会”研讨会上，我以“新手上路”的心态连续尝试开展《夏洛的网》《草房子》《蓝色的海豚岛》《毛毛——时间窃贼和一个小女孩不可思议的故事》等儿童文学经典的班级读书会。这几次班级读书会，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教学策略都以“聊”为主。做出这样的选择一是客观上需要这样做，二是主观上想这么做。
先说客观原因，按理说，师生共读一本书，是一个时间跨度较长的持续的过程，围绕整本书的赏析、讨论是其中一个顺其自然、顺理成章的环节，但是，这几次班级读书会我都是即时和学生见的面，我对学生读整本书的程度、水平不甚了解，在极短的单位时间内，要设计一些有创意的教学活动，例如通过“读书记录表、读书汇报单”深入讨论有一定难度。而“聊”则不需要作太多的前期准备，“嘴”是老师最原始也是重要的，用得好的话也是最有效的教学工具。
再说主观原因。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一本书：《说来听听——儿童、阅读与讨论》。“说来听听”，特别喜欢口语化的这四个字。我一直在课堂上追问学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你设身处地地站在学生的角度体会，你会觉得这种追问会给人一种紧张感甚至胁迫感，你不敢轻易发言，因为你会觉得老师正在迫切地等待一个正确答案，而你对自己想说的毫无把握。“说来听听”，话语本身营造的是一种轻松随意的氛围，让人感觉老师很在意很尊重你的意见，“说来听听”，是一种多面向地打开。后来又得到一本书：《童书三百聊书手册》，有“说”有“听”，不就是我们所说的“聊”吗？“聊天”的“聊”。“聊”真的可以作为一种教学方式吗？俄国学者维高思基认为，语文学习是需要透过社会互动来达成的，在学生跟老师、同伴的交谈与讨论中，会逐渐受到老师或同伴的影响，进而刺激、提升学生自己的思考和学习方式。
当然，作为一种教学方式，“聊”值得我们在实践中研究进而完善它的策略。
首先是想聊什么，其次是思考怎么聊。
聊什么呢？
聊的内容的确定来自两种途径，一是学生提出的问题或话题，二是老师提出的问题或话题。
在班级读书会中，我们创设各种各样的情境鼓励学生提问题，给他们这个机会，学生总是会给我们以惊喜。“毛毛是一个多么勇敢的女孩，如果我是作家，会把她写得很漂亮，但这本书里的毛毛衣衫褴褛，到底长什么样也不清楚，恩德为什么要这样写？”“为什么大人比小孩更容易上灰先生的当？”“我不喜欢故事的结尾，太美好了，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想？”仔细分析学生的问题，你会觉得他们的思考涉及到了阅读文学作品的各个侧面：有价值判断，有感情生命的体验，也有文学欣赏评论。
当然，老师也可以根据文本自己来确立共同讨论的问题或话题。问题或者话题的提出是因书而异的。《毛毛》一书围绕“时间”展开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被誉为是现代人诠释时间的最佳底本。因此，在读书会中，我和学生一起围绕 “时间”聊了起来。这里我要强调的是，高年级的聊书活动不用过多地把时间用在讨论书的人物关系和故事情节上，可以侧重在作品的分析、比较与统整，逐渐学习文学的欣赏与批评。文学赏析指的是深入解析作品的文学写作手法，若以小说来说，可以包含情节的铺叙、叙述观点的选择、人物与情境气氛的营造、比喻与象征手法的运用、主题的呈现等要素。因此，在《毛毛》一书的读书会中，我同时引导学生接近、认识“幻想小说”中比喻与象征手法的运用。学生聊得也是兴趣盎然。
怎么聊呢？
在聊书过程中，教师尽量少发言，多聆听，尤其不主导讨论。但是，这并不是说教师可以闲在一旁。其实，教师可做的事很多。尤其一个聊书经验不丰富的班级全班围绕一个话题展开讨论时，教师必须以一种不太容易被人察觉的方式把握“聊”的节奏与方向。例如想办法让大家聚焦到某一个话题上来并对这个话题产生兴趣；聆听学生的发言，必要时做一些澄清或提供进一步探究的方向，使讨论走向深入；到一定的时候，帮学生将讨论的内容延伸、拓展到生活中，聊出现实意义。
下面我们就进入实战现场，以《毛毛》读书会的聊书片段为切入口深入思考聊书的技巧。
一、暖暖身，让大家对共同的话题感兴趣
师：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时间储蓄银行,时间像钱一样可以存起来，怎么存呢?那就是更快更紧张地学习学习再学习,放弃一切不必要做的事情。你最不愿意节省的是下面哪一块时间？为什么？
学习 6小时
睡觉 8小时
吃饭 1小时
娱乐（看电视、看电影……） 1小时
聊天 1小时
玩（五花八门） 2小时
一个人呆一会儿（包括发呆） 半小时
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1小时
养小动物（鸟、兔子、刺猬……） 1小时
买东西 1小时
秘密 1小时
生：我最不想节省的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间。
师：为什么？你每天节省下一个小时时间，就意味着你每天比别人多一个小时学习的时间，学习好了，就意味着你能上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时间是由分秒积成的，善于利用零星时间的人，才会做出更大的成绩来。
生：爸爸妈妈年纪越来越大了，现在不享受和他们在一起的快乐，以后想陪他们也没机会，因为人总是有生老病死的。
生：我最不想节省的是“玩”的时间。
师：为什么？难道你没听说“玩物丧志”？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率。
生：我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喜欢玩。而且玩也可以玩出名堂，很多科学家的灵感是在游戏中得到灵感的。
生：我最不想节省的是“睡觉”的时间。
师：一天才24小时，花8个小时来睡觉，是不是太浪费了，很多成功的人经常废寝忘食地做事的。
生：只有吃好了，睡好了，身体才会健康，只有身体健康了，才能更好地学习工作。
师：无论我怎么劝，你们都不愿意把时间节省下来存进“时间银行”。其实，大家看过《毛毛》这本书后都知道，时间窃贼灰先生也是说这样的话来窃取人类时间的。
二、引发矛盾，促进深入地思考
师：灰先生讲的这些话，你们生活中听到过、看到过吗？
生：我的妈妈也对我这样说过。
生：我在我爸爸单位的墙上也看到过“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益”这样的话。
生：我在名人名言里也看到过类似的话。
师：生活当中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话，而且很多是名人名言。为什么这些话和灰先生的谎言一模一样呢？难道我们的家人，还有那些名人和灰先生一样是骗子？说的都是谎言？难道他们说这些话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率。
◇未来属于节省时间的人。
◇荒废时间等于荒废生命。——川端康成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鲁迅
◇时间是由分秒积成的，善于利用零星时间的人，才会做出更大的成绩来。——华罗庚
◇有时我想,要是人们把活着的每一天都看做是生命的最后一天该有多好啊!这就可能显出生命的价值。——海伦·凯勒
◇消磨时间者，亦必消磨事业。——福布斯
生：这些名言并没有错，都有道理。
师：那我就觉得奇怪了，灰先生说这些话，你们觉得是谎言，我说这番话，你们不愿意接受，名人说这番话，你们就觉得有道理。这是为什么？
生：（学生一时语塞，思考）
三、适当点拨，聊出新意
师：现在这个社会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希望大家“节约时间”的名人名言？
生：因为现在的生活节奏太快了，竞争太激烈了，你不努力，可能就要被这个社会淘汰。
师：那你们为什么又觉得像“毛毛”那样放慢节奏生活也是对的呢？
生：因为快节奏生活给人们带来金钱（丰厚的物质回报）的同时，也让人们感觉精神越来越疲惫，乐趣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差。
生：而且慢并不是做事不讲效率，并不是去选择懒惰，而是在生活的快与慢之间寻求一种平衡。
师：那还有一点我不明白，像鲁迅，像华罗庚，他们总是超负荷工作，陪伴亲人、拜访友人的时间也很少，而且他们的健康每况愈下，你们觉得值得吗？
生：他们是在做自己特别喜欢的事，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他们这样努力的工作不完全是为了金钱，追求毫无意义的名利。
师：就像书中时间老人说的：“时间是生命而不是金钱。”
（讨论逐步深入，内容涉及到：如何面对和处理个人生活中的“快和慢”、“进取和闲暇”等还要因人而异，不能一概而论。当然，生活中并不是说要一切以慢为目的，而是要有计划、重效率，掌握好工作与休闲的节奏，更好地活出自己的光彩来。体会到慢的心态，心里有闲暇的意义，就可以时常考虑一些关于人性的问题，不至于在“赶时间”中丧失自我。）
四、拓展到自己的生活，增加与生活的关联
师：刚才我们都是把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在讨论对于“时间”的看法，因为事不关己，大家都说得挺轻松的。下面的讨论就跟我们的生活有关系。我给你们在座每一位同学的爸爸或者妈妈写了一封信，让他（她）们衡量一下自己的生活节奏应该加快还是放慢。
师：哪位是应奇才家长的孩子？（一学生站起来）你觉得你爸爸的生活节奏应该加快还是放慢？
生：蒋老师，我爸爸也是个老师，我觉得他教高中很辛苦，每天6点就起床了，晚上还要批改作业，总是停不下来。我希望他能注意休息，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的。
师：听听你爸爸是怎么说的吧。“我觉得很忙很累是应该的，人在工作时就应该是忙碌的，工作时就应该精益求精。况且现在社会竞争压力大，谁不希望收入再高点，荣誉再多点？对我们小老百姓而言，只能为生计而奔波。”——应奇才（家长）
师：哪位是范建芬家长的孩子？（一学生站起来）你觉得你妈妈的生活节奏应该加快还是放慢？
生：老师，我觉得妈妈一定要放慢生活节奏了。我妈妈每天睡觉的时间只有四、五个小时（惊呼），我不希望妈妈为了工作把身体搞垮了。
师：你觉得你妈妈会听你的建议吗？
生：可能不会。
师：听听你妈妈是怎么说的吧。“当然愿意在轻松、愉悦的环境下工作，但我现在已不能改变我的状况，人到中年，工作压力大，竞争激烈，我惟有复杂的事情简单做，简单的事情重复做，兢兢业业，才能在工作上得到大家的认可，才能留在单位继续工作，有些事情现实与想像是有距离的。”——范建芬（家长）
师：沈丽滢同学的家长在回信中是这样写的：“现在竞争激烈，偶尔被灰先生光临过是很正常的，但是我们并不像文章中描写的那样，我们在拼搏中懂得如何生活，如何享受生活。”你能简单地介绍一下你们家是如何享受生活的吗？（笑）
生：（非常开心地介绍）
……
师：同学们，你们发现没有，大部分家长，也就是我们大人都觉得自己被灰先生偷去了一部分时间，但是又都觉得没法改变。例如楼嘉铭同学的爸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夏启涛同学的妈妈说：“我觉得灰先生已经偷走我太多时间，我很想找回属于自己的时间，但又是无能为力，我也很想轻松地工作，轻松地生活，能有闲暇时间和孩子们亲切地交谈、玩耍。能有时间陪家人共享欢乐时光。但是这一切都不太容易做到，因为现在是一个让灰先生偷走了时间的社会。我想改变现状，但我又很无奈。”
听了爸爸妈妈的话，能说说你们的看法吗？
（开始新一轮讨论）
